“喂，喂，醒醒。”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睁开惺忪的双眼。
“怎么，睡着了？”
嗯……我被堂兄叫醒，发现自己坐在马车上——啊咧？马车？
更正，不是坐在马车上，我是在赶马车。
哈？赶马车？等等等等等一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什么年代了，马车是什么鬼啊！
我再仔细观察一下，发现看东西的视角有点怪怪的，嗯，绝对不正常，这太清晰了。
我左顾右盼，转动着脖子和眼珠，所看到的任何角度的东西都是非常清楚的，这绝对不是我这种千度近视还带散光的人的视角。
我……啥时候换眼镜了？显然不是，我觉得更像是之前参与测试的那种新式全景VR设备，嗯，一定是那玩意，我跟你讲这VR视角超广的，戴久了都会忘了自己戴着VR头盔。
不对啊，我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什么都没有，连眼镜都没戴！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话说，我们这是在哪？现在正干啥呢？”
“射击游戏三大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谁TM在干我’是吗？其实就算你问我我也……喂！看着点路啊！”
“啊！”
吓了我们一跳的是，随着马车驶过一个土坡，我们可以看到前方的平地上有一大群披坚执锐的人毫无规律地跑来跑去，就像游戏里人群中被丢了混乱类法术一样。
“这咋搞啊？”
“总之先躲开呀！”
我本来就不会驾马车，再加上这疯狂躲避球级别的来回规避，不出所料，马车没几下就被我搞翻了。
还好我俩几时从马车上跳下，都没受什么重伤，不过，周围这群拿着武器的家伙可是扑上来就要砍人啊！
“快跑！”
堂兄的反应大概是先一口气跑到安全区再说吧。
不过我倒是有点怕跑的过程中被砍中什么的，再加上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那么你到底是怕还是不怕？），所以决心击退这些家伙。
我本能地对着扑上来的“小怪”按下“Z”键，结果真的释放出龙吼来了，一不做二不休，我索性按“`”键打开控制台，输入了无敌模式的指令，然后关闭控制台按下“Tab”打开菜单，进入技能选单选取了心灵控制类的龙吼，不断地朝周围释放。
就在我看着被击退的敌人沾沾自喜的时候，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从前因为我视力不好，练习过回声定位，所以可以听声辨形，在这嘈杂的环境中我隐约听到右后方空气中有障碍物，慌忙转身躲闪，来者一剑劈空了，但是继续向我杀将过来，来不及躲闪和释放龙吼（这一龙吼前摇特别长）的我想开点什么防御技能，但是场均APM只有两三百的我在慌乱之间没有找到有效的防御技能，便点了个召唤长剑想要格挡，可是召到一半对面的剑已经劈下来了。
“啊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我本能地抬起手保护自己，结果还真用召到一半的剑挡住了，万幸万幸！
还真是吓死我了，有没有尿出来不知道，背后的冷汗绝对是把衣服弄湿了。
啊？为什么开了无敌还这么谨慎小心？虽然开了无敌模式，但是我怕万一出点什么岔子还是不太好，毕竟现在所处的环境让我觉得这不太像正常情况下的我们的游戏。
我尝试用召唤出的魔力剑击退眼见的敌人，不过发现有点费劲，索性干脆一发龙吼下去转身就跑。
确定安全之后，就追我那个跑得比香港记者……呸，跑的比兔子还快的堂兄去了。
由于一切都发生的过于仓促，加之平时游戏玩的太过“熟练”，我当时甚至没有注意到任何违和感，是的，那么明显的问题我居然没发现。
奔跑的路上我整理了一下思路。
我，拓跋魁，本名文魁，轻小说撰稿人（自称）、A游戏公司关卡策划（关卡设计师）兼文案&剧情策划（游戏编剧），最近所属项目组制作的一款单机大型沙盒ARPG（动作类角色扮演游戏）即将发售，直到昨天……或者是今天？早已完成了校对的我，一直都在参与VR测试——我们这是第一部支持M公司开发的这款新式全景超广角VR的大型游戏。
话说这玩意玩游戏超爽的，不只是像传统VR一样晃脑袋可以转换视角，动动眼珠子都可以真实地看到四周不同的景象，还可以闻到数百种气味，简直就跟在现实世界一样。
不过，既然做第一个吃螃蟹的，我们的压力也是很大的，所以沙盒ARPG游戏经历最丰富的我也在完成了本职工作之后被调来支援测试部。
但是，我刚刚按“Z”放龙吼了是不是？不太对啊，龙吼是B公司出品的“老头滚动条”里面里面的东西啊，我们公司的游戏里面从来没有这玩意啊！要不然不成抄袭了吗！我们，这，国内好不容易有家搞原创的研发公司啊，谁给加进来的，下班怼他！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想办法脱离游戏才行……
也不对啊，为什么技能全是“老头滚动条”里的技能啊？我们自己的游戏里的技能体系都跟人家不一样的啊喂，我是不是进错游戏了啊？
哎呀，话说真是见鬼了，刚才看见的菜单绝对是我们游戏的UI（界面）风格，不是B公司的，我早年做过UI相关工作，而且本身又是游戏宅，如果同一类型的游戏或者UI替换mod的UI有和这一样的，我肯定会在开会的时候说出来避免重复吧？
那我应该不是进错游戏了……而且，我居然伸手可以摸到自己眼睛，这是什么鬼情况嘛，摘不下来VR我还怎么脱离游戏呢？再说，我这么摸爬滚打，地上的“跑步机”（A公司使用的新式VR的配套设备，原理酷似跑步机而被戏称为“跑步机”，通过8个方向上的反向传动抵消玩家的运动，以保证玩家在游戏内移动的行为不会导致在现实中撞墙）是怎么抗住的？
要不，我停下来让怪砍死试试？别，万一系统卡死了我连脱出的线索都没了，这要是同事都吃饭去了还不得晾我在这一个钟头什么的？还是老实点不要触发什么BUG（漏洞）比较好。
要不，我去问问堂兄？嗯，说不定是因为他是主机（房主）才导致的这种情况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游戏还没发售呢，除了内部人员应该都不能接触到的吧？为什么他会在里面啊？而且他这捏人还原度也太高了吧？
想到这里我低头再看看我自己，我滴妈呀，我们的游戏什么时候增加了人物形象捕捉辅助捏人系统了吗，不但“我”的体型这么像我，而且居然连我有咖啡渍的T恤都还原出来了……呃……
想到这里我开始害怕了。
毕竟我也是写过一些垃圾……呸，一些快餐小说的，偶尔也有碰到什么穿越到异世界的题材，但是现实当中不会发生这种事吧？一个游戏研发公司的员工被传送到了游戏的世界里什么的……别，别吓我，这提案挺有意思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下本轻小说就写这个题材的，嗯，不错不错，虽然肯定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人看就是了。
跑着跑着，我看到前面一个有点像牌坊的带电子广告牌的大门那里聚集着很多人，后面是一些现代建筑物，牌子上的霓虹灯可能年久失修了，有的地方亮有的地方不亮，也看不出来上面到底写的什么。
这时我看到堂兄已经穿过了人群，一头钻到后面的一栋建筑物里面去了。
我去，等等我呀！真是的，跑那么快干嘛！
我想挤过这些不知道在围着什么的人穿过去，却意外发现的一件令我极度震惊的事情。
这，这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我的“同伴”们吗？
这些“同伴”可不是我的同事或者发小，而是，游戏里的，追随主角的NPC。
最先看到的是蒂娜（Tina）和妮娜（Nina），他们是我自己捏的随从，在我玩过的很多游戏里都出现过（拓跋魁一直就是DIY狂魔，无论玩什么单机游戏都一定要搞几个喜欢的人物做成mod加进去），可以说是我捏人的得意之作（因为拓跋魁非常不擅长捏脸，除了这两个美女以外都捏得看不下去，最后连自己都放弃了），接下来看到了很多其他我熟悉的，由别人制作的mod里的同伴，包括阿琳、苏丽妲、薇莉娅、塔妮娅……
如果你觉得这些名字眼熟，那就对了，她们都是各大mod交流发布网站和论坛上很有人气的角色，但是，但是……
不知道这算不算职业病，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版权问题，这些角色的mod虽然大多是可以免费下载使用的，但是其版权是归mod作者所有的（部分游戏公司会在用户协议里声称所以基于其游戏的二次创作成果版权归此游戏公司所有，但是这种霸王条款通常会在知识产权纠纷案中被法院判为无效），未经授权并不能随意移植到其他游戏当中，而我们的游戏尚未发售，不可能有人制作我们游戏的mod，也就是说有人擅自……
来不及多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不远处好像发生了什么骚乱，也不知何来的勇气，我握住蒂娜的手，以我自己都几乎听不清的微小声音说道：“跟我走。”然后便快步追赶堂兄的足迹。
当时我也没有想太多，不过，蒂娜的手心紧密的贴合在我的手心上，像是攥着个热乎乎的豆包，这种感觉是我这双横纹密布的枯瘦大手未曾感受过的。
进楼之后，我发现这里应该是个什么学校，扭头一看，堂兄正坐在右手边第一个教室里向我挥手，本来就不太大的教室里桌椅很少，零零散散坐着几个正在看书或者写什么东西的学生——这些学生看上去像是高中生的模样。
我在走廊里注意到这样的自习室还有很多，便灵机一动，对学生们说了一堆临时开会借用一下这间教室请同学们暂时到其他自习室之类的话，把学生们忽悠了出去。
虽然我无论是从年龄还是打扮来看，都完全不像高中生或者高中老师，不过可能是瞎话说的太自然了，学生们似乎完全没有起疑。为了防止再有人进来，我还找了块小白板，用白板笔在上面写了个“会议中”挂在门外。
“好了，这里算是我们的临时基地了，话说，这到底是什么鬼游戏啊，怎么各个地方世界观和科技等级好像都不太一样啊，而且怎么退不出去啊，是不是开了什么奇怪的mod了……”
“你，现在还觉得这是游戏吗？”
的确，我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确实没戴VR头盔，这不是VR游戏，我不能再骗自己了。
“呃……相比于游戏，我更觉得像做梦。”
“那你咬一下自己舌头看看？”
我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挺疼，梦里的确可以模拟出一些触觉嗅觉，甚至做春梦的时候翻云覆雨的感觉都跟真的一样（这句绝对是瞎编的，拓跋魁是处男，24K纯处，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是梦里不可能有这么强烈的痛觉，而且我以往在梦里向来遇到稍微刺激一点的事情，比如被枪打、被车撞、被警察追或者从高处坠落什么的（这家伙平时做的都什么梦啊）都会马上醒来。
为了确定这不是梦，我拔腿跑向教室末尾，太好了，这教室前端是白板后端是传统黑板，撞在黑板上总比撞在墙上好多了，不过事实上我本来就不打算结结实实地撞在上面，只是打算让突然的冲击把我弄醒而已——如果这是梦的话。
不过，我好像出了点丑。由于没有注意到地上的地毯卷，我被绊倒了……然后重重地一头撞在黑板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可真是倒了血霉了。这一下撞得真结实啊，疼得我嗷嗷直叫，万幸没磕破头皮，看来刚才打怪的时候没仗着开了无敌秘籍上去硬拼真是对了，不管现在是处于什么情况，受伤是真的会疼的啊！
“怎么样，不是梦吧。”
“早知道往前撞了，撞在白板上也许不会这么疼吧？”
“那你刚才为什么去撞黑板？”
“这不怕把它（白板）撞坏了吗！”
“行了，喝口血瓶（回血药水）也许就不疼了。”
“血瓶？”
我按“Tab”打开菜单，进入道具栏，发现道具拿不出来，这才注意到身上挎了个包，这包裹与其说是包裹不如说是叠起来裹着东西的布，破烂的跟个逃荒者的遮羞布似的，我们做的游戏里最破烂的包都不过如此。
我一边打开这个破包裹一边想，话说，我之前是不是太紧张了，居然自己身上背了个包我都没发现……
包袱里面放着的，是一个苹果，一块干面包，一块奶酪，一把小匕首，一个小血瓶、一个小瓶耐力药剂和一瓶酒，从外观来看，更像，哦不，不是像，那完全就是“老头滚动条”里面的道具！
话说这可真够寒酸的，我随便哪个游戏的哪个存档里的状况都爆这个背包十条街！
不过只有一个小血瓶的话，是不是喝了就没了呢，我觉得还是先打开控制台刷点血瓶什么的试试吧。
但是，在这里的话，小血瓶的道具ID是什么呢？
“3F851”
我听到蒂娜的声音在说，对，是蒂娜，不是刚才跟我对话的堂兄。
“啥？”
“小治疗药水的ID是3F851。”
“等等等等等等，你能听到我在想什么吗？”
“准确来讲是能看到。”
“‘看到’？”
“就像——字幕？嗯，就像字幕那样。”
我的天，那是不是我想什么都会被蒂娜读出来？
“现在来看是这样。”
这能力……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心灵感应啊，任何游戏里面都不会有的功能，毕竟从鼠标键盘到声控体感，虽然电子设备的输入方式在不断升级，但是还没有发展到可以“读心”的水平吧？又不是在玩“读心go”……
眼看被晒在一边的堂兄有点发懵，我赶紧凑过去解释，毕竟两个人“对话”只能看到一半对白这件事换谁来看都有点灵异。
“那个，我刚才就一会想问，这位是……”
“这是我在游戏里的随从，蒂娜。”
“随……从？”
“嗯，就是跟在主角周围帮忙打怪的那种，就像你玩网游的时候召的宝宝。”
堂兄不怎么玩单机RPG，我觉得这样跟他解释“随从”这个概念比较妥当。也不知道蒂娜会不会介意。
“你是说，她……不是真人？”
“对，也是属于NPC的一种……嗯？”
对呀，我怎么才反应过来，哎呀，不要怪我反应迟钝，我平时反应超灵敏的，今天实在是遇到的突发状况太多，带来的冲击太大了，脑子都木了。
不只是蒂娜，从目前状况来看，除了我和我堂兄以外，这里的“人”应该应该都是NPC才对，就算别人不能确定，但是我自己在“老头滚动条”里的那些“同伴”我还是认得的。可是现在蒂娜……就跟真人一样！就算是仿生机器人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吧？就算通过技术手段，人类的外表、体温可以被模仿，那刚刚的对话算怎么回事啊？这毫无疑问可以通过图灵测试了吧？
“蒂娜，那个，有件事我想问你，虽然听起来会很奇怪，但是……”
“没错，我是NPC，至少之前在‘老头滚动条’里是。”
“呃……那现在呢？”
“我不确定。”
……
她不但知道自己曾经是NPC，而且知道是在“老头滚动条”这个游戏里！
我觉得我得要冷静一下，对，我平时寻求冷静的时候一般会喝口什么东西，但是这里既没有冰镇格瓦斯也没有咖啡，甚至连口茶水都没有，我……
“那个？”
哦？我顺着蒂娜指的方向看去，那瓶小耐力药剂？好吧，现在就这玩意最没用，当水喝了吧——等，等一下，我还是试一下控制台能不能刷出来道具再说，我输入控制台指令（内容当然其实是英文）：添加道具3F851，1个，然后……得到的回复是“未知错误”，好吧，果然没卵用啊！
不想那么多了，我拔下瓶塞把绿色玻璃瓶装的耐力药剂咕噜一下倒进嘴里，尝到这味道的时候我真是……
“这，这不红X牛吗？”
真没想到这绿色玻璃瓶里的所谓“耐力药剂”居然一股牛磺酸功能饮料味道，不过话说回来，用功能饮料做耐力药剂嘛……这到真是毫无违和感啊！
也许红X牛……呸，也许耐力药剂里的咖啡因什么的还都没有来得及发挥作用（毕竟刚喝下去），但是冰凉爽口的饮料还是让我恢复了冷静。
是的，我一下又回到了那个，经历过@#$%^&*（？？？）的拓跋魁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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